六年，她爱了他整整六年?
季染蓦地闭上眼睛。
……
季染没等到商厌回来，周五晚上，季家出了大事。
有消息递出来，季家长子——季时宴，因为季氏集团的经济案，可能要判十年。
十年，足以摧毁一个人。
当晚，季父急性脑出血入院，情况很危急需要立刻手术。
季染站在医院过道，不停给商厌打电话，但是打了好几次也没有人接。就在她放弃时，商厌给她发了微信。
一如既往，惜字如金。
【我还在H市，有事的话找秦秘书。】
季染再打过去，这一次商厌接听了，她连忙说：“商厌，我爸爸……”
商厌打断她。
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：“是需要用钱吗﹖我说过很多次了，急用钱的话就找秦秘书……季染，你在听吗﹖”
……
季染仰头望着电子屏幕，表情怔怔的，那上面正在放新闻。
【陆氏医药集团总裁，为博红颜一笑，包下整个迪斯尼放烟花。】
满天璀璨烟花下，
年轻的女孩儿坐在轮椅上，笑得清纯可爱，而她的丈夫商厌，站在轮椅后面……他手里握着手机正与她通话。
季染轻轻眨眼。
良久，她声音带了一丝破碎：“商厌你在哪儿﹖”
对面顿了顿，似乎很不高兴她的查岗，但还是敷衍了句：“还在忙，没事的话我挂了，你跟秦秘书联系。”
他没有察觉她快哭的语调，但他低头望向旁人的目光……很温柔很温柔。
季染眼前一片模糊——
原来，商厌也有这么温柔的样子。
背后，传来继母沈清的声音：“跟商厌联系上没有﹖季染，这个事情你一定要找商厌帮……”
沈清的话顿住，因为她也看见了电子屏幕上的一幕。
半晌，沈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他又去H市了﹖季染我就不信，当年商厌昏迷，这个叫白筱筱的女的拉个小提琴就把人唤醒了﹖即使真是这样，有这样报答的吗﹖”
“你的生日他都记不住?”
……
沈姨越说越气，再想想季家处境，不禁掉下眼泪：“但是季染……你可要拎拎清，别在这个时候跟商厌闹。”
季染握紧手掌，指甲掐进肉里，可她感觉不到疼痛。
跟商厌闹﹖
她不会的，不是因为她这个商太太识大体，而是因为她没有资格。
不被爱的妻子，名分只是形同虚设?
她凝视着那漫天的烟花，很轻地说了句：“这么多烟花，一定要花很多钱吧?”
沈清不明白她的意思。
季染垂了眸子，开始拨打秦秘书的电话。
深夜，扰人清梦，总归让人不快。
秦秘书跟在商厌身边久了，地位超然，况且她也知道商厌对这个妻子不在意，于是在听说了季染的来意以后，语气凉薄又咄咄逼人。
“商太太您得先申请，让陆商签字，才能拿到支票。”
“就像您身上的珠宝，也是需要登记才能使用。”
“商太太，我的意思你明白吧﹖”
……
季染挂了电话。
她低着头很安静，半晌，她抬眼看着玻璃中的自己……轻轻抬了手。
纤细的无名指上，戴着结婚钻戒。
这是她身上，唯一不需要向商厌申请，不需要向他的秘书登记报备的东西……她这个商太太当得多可悲?
季染恍惚地眨了下眼，低道：“帮我找个人，把婚戒卖了?”
沈清呆住：“季染你是不是疯了﹖”
季染缓缓转身，深夜落寞的大厅，她的脚步声都是孤独的……走了几步，季染顿住身形，轻而坚定地说：“沈姨，我很清醒?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。”
三天后，商厌回到B市。
傍晚，暮色四合，锃亮的黑色房车缓缓驶进别墅，停下熄火。
司机给开了车门。
商厌下车，反手关上后座车门，看见司机要提行李他淡道：“我自己提上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