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延安替兄从军,得胜归朝之日,迎接他的不是母亲的怀抱和兄长的关心。
而是紧闭的侯府大门和满城百姓的鄙夷嘲讽。
“这就是咱们那位驻守边关五年的谢将军?据说西陵军对他马首是瞻,不认兵符,只认谢将军,这不是造反吗。”
“他不是镇北侯府世子吗?怎么侯府没人出来迎接?”
“什么世子,乱臣贼子还差不多,在军营五年从没回过家,百善孝为先,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!”
“今天是镇北侯府三少爷的生辰,侯夫人和大公子一大早就带着三少爷出去过生辰了。”
“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咱们这位镇北将军孤傲自负,就差点把镇北侯府府上的牌匾变成奸臣反贼四个字了……”
百姓的议论声传入谢延安耳中,他攥着缰绳的手一寸寸收紧。
西陵军副将大喝:“肆意编排将军,都不要命了是不是?!”
百姓立刻闭嘴,不敢多言。
谢延安转头看向副将。
“罢了,先回宫复命吧。”
话落,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宫。
御书房。
谢延安跪在皇上面前。
“末将谢延安,不负皇命,大胜匈奴,如今大祁边关安定,特前来向陛下复命。”
皇上点头,眼中满是赞赏。
“果然虎父无犬子,谢延安,你很有你父亲当年的风姿。舟车劳顿,你先回去歇息,晚上进宫赴庆功宴,朕为西陵军接风洗尘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
话落,谢延安退出御书房。
太监带着谢延安往宫外走。
路过御花园时,谢延安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“子安,你看看你弟弟晏鸣,这般调皮,待会非得掉湖里才甘心。”
“母亲真是多虑了,晏鸣和夕雾都不是小孩子了,怎么可能掉湖里。”
这是谢延安在边关想了五年的声音,是母亲和兄长谢子安。
他当即调转方向,抬脚走进御花园。
“母亲……”
话到嘴边,谢延安看到眼前的场景后,又生生咽了下去。
不止兄长、母亲,他自小定亲的未婚妻,公主柳夕雾也在御花园。
三人围在一个少年身边,周围是服侍的太监宫女。
少年正站在湖边抓鱼,谢延安的母亲坐在凉亭,柳夕雾和兄长谢子安在他身边,满眼爱意。
几人听到声音,回头看去。
看到是谢延安后,三人皆是一愣。
谢母率先起身走到谢延安身边:“延安,你何时回来的?怎么到宫里来了?”
西陵军凯旋的消息半个月就传回京了,谢延安还特意修书给母亲,告知归期。
可现在母亲却问他何时回来的?为何进宫?
谢延安咽下心中的酸楚:“西陵军凯旋,孩儿刚回京,来宫里向皇上复命,母亲和兄长为何也在宫里?”
兄长谢子安先一步开口:“延安,你还没见过晏鸣表弟吧,今日是他生辰,我们来宫里给他庆生。这也是公主的意思。”
闻言,谢延安看向公主柳夕雾,他五年未见的未婚妻子。
五年未见,柳夕雾变了许多,她眉眼清冷,红衣墨发,像画中不染尘世的仙女。
柳夕雾走的谢延安面前,嗓音清冷。
“本宫以为你要明日才到京,所以才没去城门口接你,抱歉。”
思念大过埋怨,谢延安看着柳夕雾,心底的郁气慢慢消散。
“无事,我能理解。”
柳夕雾顿了顿,继续说:“既如此,你先回镇北侯府歇息,晚些本宫派人接你进宫赴宴。”
“好。”
谢延安话落,又看向谢母和谢子安。
“母亲和兄长不随我一起回去吗?”
谢母欲言又止,谢子安开口:“今日是晏鸣的生辰,我们答应陪他一天,现在离开倒显得言而无信了。”
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,谢延安心下了然,知道母亲和兄长不会和自己回去了。
他没说什么,转身跟着太监离开皇宫。
五年前。
他替兄从军,驻守边关,本以为回来后,母亲和兄长会心疼他。
没想到回来后,一切都变了,家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表弟,三少爷。
母亲和兄长也对他如此冷淡。
明明五年前他刚离家时,两人哭的几近晕厥……
谢延安回到镇北侯府。
他正准备回自己的院子时,被府里的管事拦下。
“二少爷,这个院子现在是三少爷在住,您先随我来别院吧。”
谢延安拧眉,自己只离开家五年,为什么连院子都没有了。
不顾管家的阻拦,他直接推开院门。
就见院中父亲亲手为他种下的国槐树不见了,换成了满院的绿竹。